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和《赵氏先庙碑》对照
石锡铭
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,在甘肃礼县就现存有两个版本,即赵氏版和石氏版。赵氏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,在《甘肃金石录》、《陇右金石录》都有录入,石氏版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,陇西锡铭昨天根据《礼县礼店石氏家谱》辑录。《赵氏先庙碑》为作者程钜夫文集《雪楼集》所录。陇西锡铭据此三个版本,加以参照整理,寻找其中的规律。
石氏版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
翰林学士承旨、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臣程钜夫奉敕撰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无)
集贤学士资德大夫赵孟頫奉敕书并篆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无)
先王之制,诸侯庙五,大夫三,父为士,子为大夫,葬以士,祭以大夫,礼也。是以君子将营宫室,宗庙为先,祭器为次,居室为后,而宗庙之器局可铭者而无不著焉,所以庆,所以劝也,忠孝之道备矣。
今天子稽古右文一本于礼,河洛之思,羹墙之见,慨然延念先正之臣,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有“克”)左右,乱四方,其股肱心膂之际,固已彰于彝常,焕乎其足征矣。乃若国家,所以报往而劝来者,犹以为未足于(锡铭注:“足于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底)极也,爰命公卿举先猷、展故实,而隧章之典行焉。
于是陕西行御史台太子少保麟,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为“以侍御史世延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以永古特氏父子”,无“父祖”二字),父祖勋代,列上公章,有旨集博士礼官议。议既上诏赠故中书省参知政事、荣禄大夫、配雍氏冀郡夫人,赠故征西大元帅吉莲为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为“征行大元帅按竺迩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征行大元帅按扎尔”)为推忠佐运定远功臣、太傅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上护国,追封秦国公,谥忠穆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为“忠宣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武宣”)历官至右丞相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缺此职务),初配白氏,秦国夫人。麟为汉军元帅,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均为“故蒙古汉军元帅国宝”),推诚佐理宣力功臣、太尉、上柱国,追封雍国公,谥忠宣,配甄氏,雍国夫人,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“有银青荣禄大夫、平章政事之句,后为梁国公,谥忠宪,配云氏梁国夫人。明年,公孙世延入参大政”,但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谥忠定”)政以咸熙,天子嘉焉,又赠其祖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皆为“曾祖”)故群牧史熙公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为“默公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达衮”),彰义保节衍庆功臣、资德大夫、御史中丞、上护军,追封冀郡公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也是“冀郡公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云中郡公”),谥忠毅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也是“忠毅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贞毅”),配韩氏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也为“韩氏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鄂喇(la)琨氏”)冀郡夫人(锡铭注:赵氏家庙碑也为“冀郡夫人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云中郡夫人”)。繇是参政之先,三世六代,俱蒙加恩,(锡铭注: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均增“又明年,参政拜中丞,迁右辖分治云南,天子顾中丞:非君不可,复拜中丞”句)。以乃祖,乃父勤劳皇家,宜勖其生平,著之秘祀,庶几永启厥后。爰诏臣钜夫,文其家庙,丽牲之石。臣惟上之于下,郅隆者恩也,大复古始者,礼也,感激奉诏为石。(赵氏家庙碑有“谨按忠宣公雍古氏,云中世族,幼孤育于外,曰术要甲,因姓舅姓,转而为赵。”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谨按永古特氏,云中世族,武宣公幼孤育于外,曰卓裕勒嘉,因姓舅姓,转而为赵。”)忠穆(赵氏家庙碑为“忠宣”、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宣武”)智略深长(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沈雄”),弓马绝世,未冠材器已显。攻城掠地,所向无前。扈太祖平河湟,从太宗下岐凤,(程氏《先庙碑》有“馭强俊”),取平凉、庆原、邠泾,如风陨草。金人固守关河几二十年,一旦忠穆(赵氏家庙碑为“忠宣”、程氏《先庙碑》为“武宣”)假道,捣虚如天坠地涌,良平之智不及施,贲育之勇无所用,心碎胆裂,莫之能及。睿宗深所嘉赏,金繇之遂墟矣。而奉律西征,陇右遄定,进兵蜀道,首集阶文,守汉制阳三边、纳土番、收后效,成都夔门之战,江油引诱之师,皆其功之较然者。多谋尚义,爱下恤民,所至捄弥戮、赎俘囚、辑降附,则所惠益广矣。然则开国之功,不后诸将,而略不满假,退然若无,所谓劳谦君子者与。忠穆虽出将家,自幼学问雍容闲雅,言貌甚笃,盖忠穆积苦兵,间而敬礼儒生,恒戒军中无毁文籍,是宜有佳子弟之报。慷慨倜傥,能得人之欢心,勇于当敌,爱恤士卒,有古名将之风焉。重庆南丹之战,皆居军锋,或降或歼,无不如志。火都授首,策之弥精,思立奇功,以承先志。乃招属户,修废州,虎视西南,别授羌戎寄。于是徼外羌渠,畏威款塞,列于王会,初不自以为功,降羌爵反出其上,殷勤逊谢,益简帝心。君子有终世继其美,古之名将有莫能及者焉。窃尝究观,成功之臣弗居者百一,而矜以致败者何多也?若忠穆忠宣,为而弗有,有而弗恃,簪组蝉联,式克宜于令闻。
父子祖孙,并授显服,胙之秦雍,跻之庙佑,遂将为百世不迁之祖,非甚盛德,孰跻登兹。
尝闻洛中(赵氏家庙碑、程氏《先庙碑》均为“云中”),踞西山河山之奥,原野高博,风气凝厚,秉灵异而生其间者,不出则已,出则必瑰伟绝世之材。若忠穆公(赵氏家庙碑为“雍古氏”,程氏《先庙碑》为永古特氏)之达已数世,而方来者弥昌,其不谓之间气之钟与?且家旧于韬钤,而荣禄(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均为“中丞”)服膺诗书,动必以礼,高才姱节,负天下之重望。尊天子之命,考先王之礼,于报本返始、教孝移忠之义,盖惓惓也。诗不云乎,以似以续,续古之人,斯可谓能以续者矣。揆厥源委,宜有雄,发扬蹈厉,老臣何能?然大君有命,谨摭其大者,而系之铭(赵氏家庙碑缺“铭”)。铭曰:
皇帝御宇,天盖地涵,万有咸鬯,施仁锡类。幽遐开道,恩明在上,崇功广业,礼有攸当。(赵氏家庙碑多“惟雍古氏,方才郁郁”)父子相望,扬休继庆。光于邦家,以将以相,桓至元衮,乃祖其从。乃孙与享,(赵氏家庙碑为“同宗与享”),馨香惟德,子孝臣忠,世世无双。刻此贞石,以昭渊猷,以迪永养。
戊申孟秋初,吉,孙男斌、礼店军民府元帅承旨、西征大元帅为推忠佐运定远大傅、功臣上护国、封秦国公,谥忠穆,历官至右丞相吉连立(赵氏家庙碑无立碑人和立碑时间)。
陇西锡铭将核心的、最大的区别列表如下:
根据以上核心资料的对比,陇西锡铭大致可以推断:
1、赵氏、石氏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和程钜夫文集《赵氏先庙碑》,基础文字相同,核心人物和事件不同。此所谓“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”。
2、三通碑文,用同一个内容要说明三件事:
程钜夫文集《雪楼集》所录为《赵氏先庙碑》,大概是说:原来的“陕西行御史台永古特氏父子,有旨集博士礼官议。追封征行大元帅按扎尔秦国公,谥忠穆,初配白氏,秦国夫人,故蒙古汉军元帅国宝,追封雍国公,谥忠宣,配甄氏,雍国夫人。”“明年。公孙世延入参大政”,我奉旨撰写一下《赵氏先庙碑》:他的父亲和祖父是“陕西行御史台以永古特氏父子”。祖父母为“征行大元帅按扎尔\秦国公,谥忠穆,初配白氏,秦国夫人”父母亲为“故蒙古汉军元帅国宝,追封雍国公,谥忠宣,配甄氏,雍国夫人”,皇恩浩大。哦,交代一下:“永古特氏,云中世族,武宣公幼孤育于外,曰卓裕勒嘉,因姓舅姓,转而为赵。”
石氏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讲的是:“陕西行御史台太子少保麟,有旨集博士礼官议”,因此追封(其父)故征西大元帅吉莲为秦国公,谥忠穆。(封)麟为汉军元帅,追封雍国公,谥忠宣,配甄氏,雍国夫人,又赠其祖故群牧史熙公……追封冀郡公,谥忠毅,配韩氏、冀郡夫人。现在皇帝“敕赐雍古公家庙碑”记录这事,程钜夫承旨撰文。皇帝安排“集贤学士资德大夫赵孟頫奉敕书并篆”,“礼店军民府元帅承旨、西征大元帅为推忠佐运定远大傅、功臣上护国、封秦国公,谥忠穆,历官至右丞相吉连、孙男斌立”,即以“吉连、斌”的名义立碑。时间为“戊申孟秋初,吉。”即至大元年,公元1308年,当时圣上为元武宗。
赵氏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讲的和程钜夫的《赵氏先庙碑》好像是同一件事——赵氏先祖的来龙去脉,但又不是同一件事。所以,修改了程钜夫的《赵氏先庙碑》,把“永古特氏”换成“雍古氏”,“武宣公”换成“忠宣公”,舅“曰卓裕勒嘉”换成“曰术要甲”,换的最要紧的一个地方“陕西行御史台以永古特氏父子”为“陕西行御史台以侍御史世延”。(陇西锡铭曰:至于“配鄂喇(la)琨氏”换成“配韩氏”这些,不再统计。要符合“雍古公家庙”除了换以上核心内容,还借了石氏碑的一些资料。惜哉,程钜夫的《赵氏先庙碑》和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原文都保留下来了)。
3、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之“征行大元帅按竺迩、按扎尔”,按竺迩、按扎尔确定为同一个人的不同写法。征西大元帅吉莲与之对应。根据史书记载的金将汪世显守巩州,皇子阔端围之,未下。遣按竺迩等往招之,世显率众来降。因灭金有功,太宗拜他为征行大元帅。以后和汪世显一起,平定西夏甘陇川蜀大理云南这些经历。征西大元帅和征行大元帅,一字之差,不考。
“征西大元帅吉莲”、征行大元帅按竺迩、按扎尔,三通碑文都认同以下职务和配偶:“推忠佐运定远功臣、太傅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上护国,追封秦国公,谥忠穆、历官至右丞相,初配白氏,秦国夫人。”,说明后代认同这是同一个人,用了三个不同的名字而已。
4、石氏《家庙碑》之“麟为汉军元帅”相对“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的故蒙古汉军元帅国宝”,但石氏《家庙碑》“追封雍国公,谥忠宣,配甄氏,雍国夫人”,而程氏《先庙碑》、赵氏家庙碑“为梁国公,谥忠宪,配云氏,梁国夫人。”,故石麟和赵国宝同辈,不是同一个人。一点是肯定的:麟为(现任)汉军元帅,因此追封。赵国宝为“故(原来的)蒙古汉军元帅”,因为子赵世延而被追封。这时候能否这样思考:翔鸮石麟和赵国宝是亲兄弟?
5、翔鸮石麟比赵世延高一辈。程氏《先庙碑》和赵氏《家庙碑》均写到:“公孙世延入参大政”,“又赠其曾祖”;石氏版《元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记为“又赠其祖”。
6、赵氏《家庙碑》有个严重的问题:《敕赐家庙碑》,如此严肃的事情,居然不留敕立时间和承旨人,也就是没有时间、立碑人职务、姓名,这在封建社会是对赐碑皇帝、撰文者程钜夫、书丹人赵孟頫的大不敬。翻查资料,《陇右金石录》有个信息非常重要,赵氏《家庙碑》“旧谓立于至元丁丑者”,即公元1337年,而赵世延1336年去世,这个立碑时间,比石氏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晚了29年,撰文者程钜夫已经去世24年,原书丹人赵孟頫也已经去世15年。以程钜夫的《赵氏先庙碑》为底本,参考本地一些族谱资料,修改部分内容立碑,情有可原。这些人都已经去世,元朝经过南坡之变,走向衰落,就不存在大不敬的问题了。
今天读历史,一定要站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思考。甘肃礼县的赵氏、石氏同时收录一块碑文,关键点有如此大的出入说明,张维先生和我一样,原来没有注意到石氏版的《敕赐雍古公家庙碑》,我们都感觉不对,但没有佐证,只好“臆断”为“误也”。同时,给我们重读历史、研究家族发展留下了很大空间。
石锡铭
2022年9月1日星期三
于深圳
《甘肃金石录》简介:
《甘肃金石录》系甘肃陇西人石锡铭先生个人独资编纂。
《甘肃金石录》是石锡铭先生从1998年始搜集,八易其稿,至2022年再次印刷,历时24年。包含秦前、秦汉、晋魏南北朝、隋唐、宋(含西夏、五代十国)、元、明、清、中华民国、1950年后、待断代、补遗等各一编,分十二编、373卷,上、下两册。共计230.4万字,存目4535条。
石锡铭先生一人之力,半生心血,独资编纂《甘肃金石录》,一言以蔽之:为甘肃文史做出突出贡献。央视编导徐而缓在《甘肃金石录》的序中写道:“石锡铭先生是当今中国难得的、具有文化自觉的金石学家。他用二十多年的时间,静下心来磨一剑,精心打造《甘肃金石录》,仅凭一家、一己之力,完成了本该是甘肃大学、甘肃社会科学院、甘肃文物局或甘肃文史委等单位集众人之力、多年才能完成的一项工作。”(《甘肃金石录序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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