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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:风声鹤唳的白雀园

风声鹤唳的白雀园

一九三一年深秋季节,山头_上枫叶红了,山沟里野草黄了,一排排南归的大雁,飞过云雾低压的天空,渐渐消逝在天际尽头。

我们迎着顶头刮来的山风,踏着卷到路上的败草、落叶,奉命北进自雀园地区,一边同进犯到附近的敌人打仗,一边开始了令人痛心的“大肃反”。

这场“大肃反”是怎么引起的?当然那时中央有指示,正是教条主义统治着中央。我后来听同志们说,在那一段时间里,我们的各个革命根据地,都先后开展了类似“大肃反”的清查,搞得到处风声鹤唳, 草木皆兵,所以,它不是鄂豫皖一个根据地的问题。诚然,由于各根据地对中央指示理解不同,执行起来也有很大的差异,而在鄂豫皖根据地,张国焘坚决地执行了这一指示,才导出了一场煮豆燃萁的悲剧。

鄂豫皖根据地的“大肃反”,一开始也是先抓“AB团’,那时候,究竟“AB团”是什么含意,它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,大多数同志是一无所知的,只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。一直到全国解放以后,我才知道了它的来龙去脉。

据说,早在大革命时期,江西南昌的些民族主义右翼分子,成立了一个亲国民党的组织,这个组织的名称就叫“AB团”。“AB”这两个英关文字母,是”反布尔什维克”的缩写。由于当时正是国共合作时期,这个地方上的组织,并没有显赫的地位,更没有轰及时的活动很快地就无声无息了。但是,曾经有不少青年人,参加过这个“AB”团组织。

到后来,他们其中的一些人,投身于共产主义运动,曾向组织交代过参加' A B团”。由于有些好心的同志“警惕性”太强,惟恐无产阶级队伍不纯,便主观猜疑那些加入过“AB团”的人,是国民党打进共产党内部的特务,就酿成了这场悲剧的产生、蔓延。

一九三一年八月,我们南下蕲黄广作战,听说就在这段时间里,有个叫保卫局的机关 ,破获了一个“AB团”组织,他们供认要炸毁后方医院,还要搞暴动一类的事。由后方医院这件事开始,就认定鄂豫皖根据地有“A B团”,保卫局就采取顺藤摸瓜的办法,在军内到处抓捕“反革命”。他们把抓捕的人关起来,搞逼供信那一套,使这场悲剧愈演愈烈,继破获“AR团”之后,又挖出什么“第三党”.又挖出什么“改组派’.,名堂多的不得了。

我们来到白雀园以后,领导上首先撤销了许继镇的职务,把他抓走关起来了,接着就全面开始了“大肃反”。

“大肃反”的主要对象,是家庭出身不好的,历史上不太干净的,有文化知识的人。当然,有些工农出身的人,也被保卫几部传唤过。进行系统的盘问和审查不知张国焘是怎么想的,他不仅坐阵指挥,还不时亲自审讯,用老百姓的话说,就象中了邪一样,“大肃反”这个紧箍咒,愈念愈紧,愈念愈凶,搞得鄂豫皖根据地人人自危,神鬼不宁。

有一天,我正在连部学文化,练习刚学过的生字,忽然从门外闯迸个人来,傲里傲气地问我:

“你叫陈再道?”

“是,我叫陈再道。”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赶紧站起来回答对方

“有事。你跟我走一趟”

对方的出台吐语,硬得象块石头样。我姓陈的没做亏心事,不怕半夜三更鬼叫门.跟着来人走出了连部。

我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可我想了一路,也没想出个名堂。最后我才猜个八九不离十,准是要对我进行审查,便坦然地跟着他走进一座院落。

一进门,我就觉得气氛不对。

屋里的光线很暗,刚进去什么也着不见。我稍许定了定神,才看清屋里空空的,除了四个墙角.只在当中中放着一张桌子.桌子前面坐着个干部,那个干部看见我进去,摆出一副审判以的模样,开口就粗声粗气地说:

“你是陈再道?”

“是!”

“哪W--人?’)

“麻城乘马岗”

“什么成份!’’

“穷苦人。”

“念过书吗?”

“念过两年私塾,认识几个字,都就饭吃了”

“少废话!你跟哪些人有来往?”

“跟同志们”

“你和哪个要好?”

“跟大家都要好。’’

“我问你,有什么问题要交代?”

“没有。领导上都知道”

这审判式的一问一答,使那个干部很不满意。但从他的神情中看出,他已经改变了方式在拐弯抹角地审问我。特别是问到江子英同志.我一下子警惕起来了。

因为我的入党介绍人之一,就是他问的江子英同志。我想他们是在顺藤摸瓜,就要摸到我的头上来了。

那个干部一再追问我,与江子英有什么关系了,我却不管他怎么追问,实话实说,毫不掺假。我如实地告诉那个干部,那是在转战木兰山时期,江子英在队里当党代表,在吴家大湾介绍我入的党。从革命的角度来说,我们是同志关系;从工作角度来说,我们是上下级关系。

最后,那个干部无话可说了,又问了一些别的事情,就让我回到连队去了。

我在当时算是幸运的,没有受到诱逼打骂。对我为什么这样“客气?”我回来想了很长时间。首先,我要感谢江子英同志,大概他被抓起来之后,没有供认我是他发展的党羽。第二,因我出生在贫苦家庭,入伍前是个放牛伢子。第三,我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,入伍前还都丢光了。第四,我平时很少说长道短,他们没抓到我的“把柄”。我想就因为这几个原因、我才安然无恙地过了“大肃反”这一关。

我当时的心情很沉重。自己人杀自己人,我心里实在想不通,许多好同志、好领导都被杀害了。师以上干部就有许继慎、周维炯、庞永俊、肖方,熊受暄、柯柏园等同志,师以下的干部有播版佛、罗炳刚、查子清 、李溪石、高建斗、江子英、王长先、袁皋甫、魏孟贤、殷忠焕等同志,特别是对江于英和殷忠焕同志,我更无法相信他们是“反革命”。

那时候,我虽然没有更高的觉悟和分析能力,可我从日常接触中了解他们的品质和精神世界。就拿殷忠焕同志来说吧,他是个有文化修养的好同志。在那出生入死的战争年代,有时东奔西走,一日数迁,他从未忘记过党代表的职责,不管行军,还是打仗,他总是带着许多书籍,什么《共产党直言》、《社会发展史沁、《政治经济学》等等,应有尽有。每当上政治课的时候,就用通俗易r#的语气把革命道理讲给我们听,找们打心里敬重殷忠焕同志。可是,在自雀园“大肃反”中,他和许许多多同志样,死在了自己同志的手里。

在部队“大肃反”的同时,地方上也进行了“大肃反”。后来,麻城的同志告诉我,当时麻城县设有保卫局,下设审讯科、特务队、保卫连、事务处,可见“大肃反”规模之大。比如设在傅家烧的苏维埃政府,在未进行“大肃反”之前,共有工人员五十多人,可到了“大肃反”之后,幸存者只剩下几个人。徐向前同志的爱人程官训,是一位妇女工作干部.在地方“大肃反”中,也被抓走杀害了。可见,地方比部队搞得还要厉害,我们转战到川陕之后,在建立川陕根据地过程中,张国点又搞了次“肃反“。

现在我们回忆这件事,是为了从中吸取教训.不要让这场历史上的悲剧,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重演了。“大肃反”之后,部队干部进行了调整,我调到三十二团三营任营长。

发布于:澳大利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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